第37节 (第2页)

她进了小南宫十来天,竟然一封信都没收过。

人的情绪总是波浪一样时高时低,她有时难免自怨自艾,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不争气,所以被大家抛弃了?

可是,就算大舅一家不理她,就算孟珠和蒋沁与她绝交,阿娘也不会对她不闻不问。

她日日询问玛瑙是否有信来,玛瑙每次都说:“没收过,若有自然会交给姨娘的。”

结果有一天乔歆起的早,没有叫人伺候,自己随意梳洗了下,走到院子里,竟然看到玛瑙在角落里烧东西,她一件件丢进铜盆里的,暗黄色长方形,不正是信封么。

乔歆抢上去踢翻了铜盆,可信件大半都烧成了灰,只剩下只言片语,根本凑不成完整的意思。

但是那些字迹她认得,有阿娘的,有孟珠的,还有蒋沁的,她们没有忘了她。

“为什么你要私自烧我的信?”

乔歆质问。

玛瑙面不改色,只说:“姨娘别为难我,我都是听吩咐做事。”

“谁吩咐你的?”

乔歆追问,“夏侯旸?钱嬷嬷?还是谁?”

玛瑙撇了撇嘴,不再说话。

乔歆抱着那一沓碎片回到屋内,尝试把信拼起来,想看她们到底给她写了什么,可惜折腾了一天,收效甚微。

她赌气起来不肯吃饭。

没有人劝她。

玛瑙只按时用红木托盘把饭菜端进来,半个时辰后端着托盘再收走。

乔歆饿了两顿,到晚上有些禁不住,不得不吃了,结果却没人再送饭菜来。

她找到在檐廊下和石榴翻花绳的玛瑙,问她为何偷懒。

玛瑙歪着头,无辜地说:“姨娘早饭和午饭都没吃,我原样送回厨房时被钱嬷嬷看到了,她说姨娘既然不需要吃饭,咱们便不准备姨娘的饭菜了,反正咱们家里向来节俭,不兴做好了不吃、全部倒掉的浪费之举。”

乔歆气得跑回屋里,甩上门,扑在床上大哭。

有这些天过的日子作对比,从前被阿娘严格督促习琴练字的生活是多么幸福无忧。她却不知足,为了逃避那些事情而走到今日这般田地,当真是其蠢无比。

☆、第45章城44

燕驰飞一动不动地伏在草丛里,玄色暗纹的袍子下摆撕去半幅,胡乱地裹在他右边肩膊处,一支断箭从层层布结中探出头来,倔强不屈地挺立着。

缎面不防水,从右肩到肘下的衣袖上全氲湿了,衣料颜色深,不留心几乎看不出来,胸前衣襟上也有——都是血。

燕驰飞现下还清醒着,他不知道自己能再坚持多久。

伤口有异物,不能愈合,血就止不住,人的血都是有数的,流得差不多了,人也就没救了。

然而,他不可能在此处拔箭疗伤。

事发突然,他身上没有伤药。

而且身前不到五丈远的山路上,一队队巡山的士兵来回走动,山已经封了,他们的目标就是他——只能躲。

马蹄疾响,由远而近。

燕驰飞稍稍抬头,透过荒草的缝隙往外看。

有个身上插着旗的士兵快马从山上下来,看样子是个探子,他在一个大个子跟前勒马停步,“哥,往上的玉泉庵是承郡王的家庙,能搜吗?”

燕驰飞侧耳听,他三岁习武,耳力极好,几丈远的距离难不倒他。

那探子声音稚嫩,显是年纪不大,请示上官的话也说得不伦不类,燕驰飞心底好笑,果然听那大个子喷道:“承郡王?他算什么狗屁东西?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异姓王,要不是他老子从龙有功,家里兄弟又死干净了只剩他一个,这软脚虾也捞不到爵位!

有什么不能搜的!”

探子唯唯诺诺地应是,又道:“再往上还有青云庵,是东海徐家的家庙,徐家是怀王的岳家,咱们搜的起吗?”

大个子眯缝着绿豆眼,拽着他兄弟的领子把人扯下马,当胸踹了一脚,恨铁不成钢地啐道:“奶奶个球!

蠢不死你!

咱们兄弟领的是皇命,除了金銮殿,还有哪儿不能搜的!”